原文
帝曰：“咨!四岳。朕在位七十載，汝能庸命①，巽朕位②?”
岳曰：“否德忝帝位③。”
曰：“明明揚(yáng)側(cè)陋④。”
師錫帝曰⑤：“有鰥在下⑥，曰虞舜?！?/p>
帝曰：“俞⑦!予聞，如何?”
岳曰：“瞽子⑧，父頑，母嚚，象傲，克諧。以孝烝烝⑨，乂不格奸⑩?！?/p>
帝曰：“我其試哉!”女于時?，觀厥刑于二女?。厘降二女于媯汭?，嬪于虞?。
帝曰：“欽哉!”
慎徽五典?，五典克從?。納于百揆?，百揆時敘?。賓于四門?，四門穆穆?。納于大麓?，烈風(fēng)雷雨弗迷。帝曰：“格?!汝舜。詢事考言?，乃言厎可績?，三載。汝陟帝位??！彼醋層诘?，弗嗣。
注釋
?、儆姑喉槕?yīng)天命。
②巽：用作“踐”，意思是履行，這里指接替帝位。
?、鄯瘢罕陕?。忝：辱，意思是不配。
?、苊髅鳎好鞑熨t明的人。揚(yáng)：選拔，舉薦。側(cè)陋：隱伏卑微的人。
⑤師：眾人，大家。錫：賜，這里指提出意見。
?、搛姡豪隙鵁o妻或者死了妻子。
⑦俞：是的。
⑧瞽：盲人，據(jù)傳舜的父親是個盲人。
⑨烝烝：形容德美厚。
?、鈦V：治理。格：至，達(dá)到。奸：邪惡。
?女：嫁女。時：是，這個人，這里指舜。
?刑：法度，法則。二女：指堯的女兒娥皇和女英。
?厘：命令。媯：水名。汭：河流彎曲的地方。
?嬪：嫁給別人作妻子。
?徽：美，善。五典：五常，指父義、母慈、兄友、弟恭、子孝。
?克：能夠。從：順從。
?納：賜予職位。百揆：掌管一切事務(wù)的官。
?時敘：承順，意思是服從領(lǐng)導(dǎo)。
?賓：迎接賓客。
?穆穆：形容儀容齊整。
?麓：山腳。
?格：到來，來。
?詢：謀劃?？迹嚎疾臁?/p>
?乃：你。厎(zhǐ)：求得。
?陟：升，登。
馬瑞光曰
堯在思考該傳帝位給哪一位，那個時候主要還是禪讓，還不是封建帝制時的家族傳承，并且認(rèn)為傳人很重要，會決定這個國家的興衰。大家推薦了虞舜。
“汝能庸命，巽朕位?岳曰：‘否德忝帝位?！眻騿栒l能順應(yīng)天命接替帝位，四方諸侯都講：我們德行不夠，不配登天子位。這從一方面能說明四方諸侯都很賢明，我們看到的大部分腳本里是大家群起而爭之，這個時代大家都如此謙和，讓我們很懷念了。
“明明揚(yáng)側(cè)陋”，選拔地位卑賤的人繼承帝位也是可以的，只要他是賢明之人，當(dāng)然貴戚中的賢明之人也可行。講白了，賢明是根本，出身并不重要，大家于是推薦了舜，因?yàn)樗邦?，父頑，母嚚，象傲，克諧。以孝烝烝，乂不格奸”，舜是樂官瞽叟的兒子，父親心術(shù)不正，母親善于說謊，弟弟傲慢，對舜不好，但是他能把他們安排得很好，用孝行美德感化他們，讓他們棄惡從善，不致奸邪，所以講舜很有德行。
于是舜成為堯的女婿，受到堯的考察。經(jīng)過考察，發(fā)現(xiàn)舜“慎徽五典，納于百揆，百揆時敘。賓于四門，四門穆穆。納于大麓，烈風(fēng)雷雨弗迷”，能夠用父義、母慈、兄友、弟恭、子孝五德來要求自己和臣民，讓百官能服從，能讓四方朝見的諸侯和睦相處，也能經(jīng)歷暴風(fēng)雨而不迷路，堯所以決定禪位于舜。如此佳話流傳到現(xiàn)在，問題是：人是否會發(fā)生變化?有德之人是否一直有德?無德之人是否一直無德?